館長的心聲-you don’t like it, get out!

上星期上完武術課以後，館長忽然約我們母女三人一起去吃晚飯，還約在中國餐廳吃飯，我們三人受寵若驚，因為在武術道場上的館長很嚴，他總是會在課堂上當眾罵學生，羞辱學生，甚至他手下的教練，他也一樣不留情，沒有人敢與他多反駁一句話，但我老實說他與其他教練總會把每位道場上的學生提升到一個基本的層次。

我們載他然後去法拉盛的餐館吃飯，館長確實與眾不同，他算七十多歲了，可是一點也不服輸，當我小孩替他開車門，他竟然跟我孩子說他還沒那麼老，不需要我們替他服務，我們第一次跟他出來吃飯真不知如何是好，在道場外，我也很幽默跟他說我不是保鑣但卻是快遞開車手，但是萬一遇上壞人，他這麼年輕可還要當我們三人的保鑣，他也大笑了一番，他與我們的相處方式和道場裡面的他完全判若兩人，在道場裡面他確實有一套規矩和權威是任何門生不可侵犯的，只能遵守不可以犯錯，他的口頭禪就是: 「If you don’t like it, get out!」在道場上，他非常有威嚴，不管你是大人、家長、小孩、任何職業等等的人，你跟他在道場反駁一句，不須等到他出手摔人，他肯定會句句把你戳到無地自容，我曾經看館長好幾次與學生或家長衝突然後他趕學生出去他的道場，他不准他們再踏入道場，但我的認知是現在的人真的已經失去對老師應有的禮貌，一般人認為我來道場花錢就是老大，我繳錢給你，你就是要教我功夫，把我教好，或是我花錢，你本來就是要服務我們個人的需求，以這種的心態來這個道場學武術是行不通的，館長不吃這一套，只要入到他的門口，就必須遵守他的規矩，否則一切免談，雖然我身為家長，但是我卻非常支持這館長的道場規矩。

當我們點的菜全部到齊後，館長真的觀察入微，他發現我們沒有先動筷子，我們看到他動筷子夾第一道菜後，我們才開始拿筷子吃飯，他就問我們為何不一起夾菜吃？我兩個小孩就異口同聲跟他說，長輩沒有先動筷子我們不能沒有規矩，他嚇了一跳，跟我們說:「有這麼嚴重嗎? 這不是道場，你們不需要跟我客套，把我當個好朋友一起吃飯就好了!」我告訴他我們已經習慣長輩必須先動筷子吃飯夾菜，才能輪到我們動筷子，他覺得我的小孩非常不可思議，這個規矩在美國簡直已經絕跡了，他開始邊吃邊述說他三十多年經營道場的經驗。

館長告訴我，他剛開始買下這間道場的時候，同一條路上有好幾間武術館，有些是空手道，跆拳道，拳擊，太極，混合武術等等，最後一個一個消失了，他也曾經有人來踢館危言恐嚇他，甚至有人常來騷擾他這間武館，這時館長就借機會教育我的孩子，當有人恐嚇時，他們必須如何鎮靜思考再下手，館長就好像FBI教官在教孩子讀心術如何對應敵手，我的兩個孩子也聽的津津有味，他邊說邊告訴我的孩子社會裡人性的醜陋與現實，都會在武術道場顯化出來，一路來他說他也是這樣被學生與家長教出來的，但是這武術道場的門生素質確實很不錯，有禮貌也明理，願意互相鼓勵與幫忙，不會因為館長大罵他們而生恨意，他的學生都來5，6年以上，學生在館長或是教練在面前絕對服從。

館長告訴我們他最不能忍受的是當學生或是學生家長要求他要如何教導自己的兒女，他苦笑的說現在的人很悲哀，自以為是都不知自己的位置在哪?還干預老師要如何教自己的孩子，好像自己很會教武術，更不知道武術道場的規矩，還敢干預教練如何教導學生。

十年前，他曾經遇到義大利黑手黨的學生，拿學費往他臉上丟，他忍不住把這位學生摔出道場，告訴他永遠不要在踏入道場，否則下次就是斷手的時候，他也曾有被黑道恐嚇，最後他也挺身捍衛他的道館，不讓這些宵小來恐嚇他，他一再向我的孩子強調，做人做事只有低調再低調，才不會踏入危機。

近年來，他對我們東方人教育下代的方式非常失望，他遇到的東方華裔學生，多半的原因是父母經濟能力不錯，卻把孩子寵壞了，入了道場對教練連基本的打招呼與禮貌都沒有，好像陌生人似的，有一次他被某個學校邀請參加自己學生的頒獎典禮，他得頒獎給他兩位華裔武術學生，典禮以後，教練還恭喜了這兩位學生，但是兩位學生卻把自己的武術教練當作空氣，好像不認識了教練一樣，這兩姊妹的舉動讓教練非常生氣他們這樣不禮貌的對待，因此他當著這兩位華裔學生的父母與眾人前狠狠的訓了這兩位學生，他告訴我，他真的不敢相信現在的父母把孩子寵到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此後再也沒有讓這兩學生來道場了，即便是父母賠罪又請求教練網開一面，他也不為所動，他告訴我這並不是父母有錢可以來上課的問題，而是對老師的不尊重與同門道場的人不禮貌，他不希望有害群之馬在這樣的武術道場上，所以他對每位學生非常嚴，所以他常告訴門徒「if you don’t like it, then get out and never come back. We don’t need you here!」也只有非常嚴教，學生才會學到規矩與自律。

其實館長是對的，他告訴我的孩子，以前他在練功夫，只要蹲馬步有錯或是不穩，他的教練馬上用棍子打他膝蓋下方，他還不能動也不能反抗，教練不做解釋，只用動作告訴他要如何做，他的師父很嚴，要讓他從練習中去悟道理，而他就是這樣被很嚴格的老師教起來的，每天他得準時或是提早到道場，替老師準備所有的東西，甚至摺衣服，洗衣，洗盤子，整理道場，擦拭道場。我真的很難想像他雖然為白人，卻受著東方的教育，他的老師就是這樣把他訓練出來快，準，很，以他嬌小的身材能夠摔倒兩百五十磅的彪形大漢是輕而易舉的事，當他被聘請為警政人員與聯邦調查局的武術教官時，他把這一身的位與榮耀歸功於他嚴格的白人師父，他很謙虛的說，今天沒有他的老師這麼嚴格教導他，也許他沒有這樣的地位，最後他提到所有的成就就是那份堅持與精神，不被任何挫折給打倒，說完他就跟我孩子說：「我給妳們一個月的時間考下一段數，你們最好準備接我給你們的二十五招，你們沒有第二句話，只有練習而已!」我的小孩子非常的興奮但又緊張，因為每個人要應對三位教練輪流出招，怎麼可能不緊張呢? 說完後他又說要買單，還跟我說：「如果你買單那以後不要再來我的道場了！」我們又受寵若驚了一下。

飯後我們在等水果時，館長又教我女兒看人，他告訴我這都是女孩子必須注意的安全問題，如何看人的手勢與動作，兩個孩子非常的驚訝，因為這跟阿爸教她們的都非常類似。

冥冥中祖師給我的選擇這道埸是對的，看到我的孩子能夠備受館長與教練的嚴格訓練，還能從中獲益，讓他們了解任何道埸都有規矩，不是只有金闕宮而已，這對我來說確實有益無害。

經營一個道場確實不簡單，他的經驗就如同阿爸在經營金闕宮一樣，其實任何道場都會遇上一些無賴又無理的人，他也經驗過，也曾經有人想耗資買下他的武館，但是他卻不為所動，因為他相信他在用心教育下一代，培養他的學生，希望讓這個道場有好素質又有真正武德的人，課後能給學生一種溫馨的感覺，他說的經驗談與阿爸的經驗談是不謀而合，想要當好的教練，要有一面的威嚴也要有另一面的感性，讓學徒對館長由衷而尊敬，我要說的是，任何一個道場都有其規矩，想要學道，學任何道術都必須存著謙卑的心，很多人不懂道中的潛藏規矩，因此嫌隙才會發生，還有學習道必須要有一定的寬容度，如果不遵守老師的教導，那學習還有甚麼意義呢?金闕道也是一樣，如果想要順遂就必須遵循祖師的教導，不要違背祖師的教導，面是背非，表裡不一，這樣的學習態度對每個人都是一種致命傷。